37年前,桂平市中和镇扶冲村小学,少年姚明森坐在简陋的教室里,满眼敬意地望着讲台上的老师,心中暗想:“长大后我也要当一名教师!”
此时,窗外,青山绵延。
37年后的今天,两鬓斑白的姚明森已在三尺讲台上讲学25载,成为中沙镇中和中心小学副校长、正高级教师。
在第40个教师节来临之际,姚明森荣获“全国模范教师”称号。
中沙镇,位于桂平市最南端,自古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说,地处桂平、兴业、北流三县(市)交界,由原来的中和镇和沙坡镇撤并而成。扶冲村小学就坐落在半山腰上,几间瓦房便是教室和教师宿舍。冬日里为了挡风御寒,大家你一角、我两角地凑钱买来塑料布,钉在没有玻璃的窗户上。
与这些艰苦环境相比,该校师资更显紧缺,连民办代课老师也一师难求。
姚明森7岁上一年级,但三年级时才开始正式学习汉语拼音。这还要感谢民办教师杨松英的到来。杨松英老师家距离学校有40多分钟的山路,她便带着粮食住校,每周只回家一次。她的到来,让扶冲小学终于有了一位能说流利普通话的老师。
那时,班上11名学生中,姚明森年龄最小、个子也最矮,因此时常得到杨松英老师的重点“关照”——“上劳动课,老师便让年纪大的同学帮助我;因为家住得远,每次放学都让我在她宿舍喝碗白粥再走路回家……”姚明森回忆道,“因为喜欢杨老师,我也特别喜欢数学。”
寒来暑往,杨松英老师坚持在扶冲村小学任教,后来从民办教师考上了公办教师,但仍然坚守在乡村教育的岗位上,直至退休。
杨松英老师的言传身教,让长大的姚明森也“成为了你”。
1999年,姚明森从桂平师范学校毕业,被分配到中和镇中心小学任教。工作第一年,每个月300元的工资,他就帮学生垫付学费约200元。尽管学校离家只有两公里,但为了让工作更快上手,姚明森吃住在学校里。教师黎炯炎手把手传授他备课、上课和管理学生的经验;老校长姚伟海和妻子李用芬老师教他做饭、种菜等生活技能,邀请他到家里改善伙食。
在前辈教师们的关心和帮助下,姚明森快速成长起来,2002年开始担任学校教务主任。
中和镇和沙坡镇撤并成中沙镇后,原来的中和镇中心小学从一所镇级小学变成村级完全小学,改名为中和中心小学。因为教学能力突出,姚明森有机会到新成立中沙镇中心小学任教,但他考虑再三还是拒绝了。在此后多年里,城区、市直等多所学校多次向他抛来“橄榄枝”,但都被他婉拒。
2017年夏天,姚明森刚带完一届毕业班,大儿子秋季学期就要到距离家约两个小时车程的桂平市浔郡中学上初中。一边是就近照顾儿子的现实需要,一边是放不下的乡村教育,要不要接下城区学校的“橄榄枝”?
在姚明森纠结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让他的天平发生倾斜。原来,该校学生姚俊熠因为沉迷手机游戏而无心向学,其父亲为此曾生气到摔坏四五部手机。秋季学期即将开始,姚父打算给孩子换个环境就读,辗转打听到姚明森新学期将担任六年级数学老师后,果断停办转学手续。
“没想到家长这么信任我。”姚明森触动极大,他和同在中和中心小学任教的妻子商量后作出决定:“如果个个都出去了,这些乡村的孩子怎么办?我走出去,可以给儿子更多的陪伴;但留下来,那会让更多的乡村孩子受益。”
后来,姚俊熠在姚明森的耐心引导下,不再沉迷手机游戏,毕业时以优秀成绩升上初中。
这一坚守,便是25年。
姚明森也因此见证并推动着中和中心小学从报到时的一排两层瓦房,发展到现在拥有2栋教学楼、1栋教师宿舍楼、1个田径运动场等喜人变化。目前,该校有教学班13个,有学生560多名。
“如何立德树人?”姚明森常常思考这个问题,“要走进学生心灵深处,点燃孩子渴望知识的火花。”
黎金焕是姚明森教过的一名留守儿童,其父母常年在广东打工。六年级时,有一次,他发脾气用鞋子扔老师。“这可不是件小事!”姚明森认为。经过多方了解,原来,由于缺少关爱,孩子逐渐产生自卑、愤怒等负面情绪。
姚明森主动打电话给家长,希望其母亲能回来陪伴孩子成长,共同纠正孩子的不良倾向。黎妈妈被姚明森的认真负责态度所感动,最终辞掉广东的工作,在家附近上班;并配合老师每天骑车接送孩子上下学,耐心和孩子交流,在孩子有进步时及时给予表扬和奖励,在孩子犯错误时带着他找问题、分析解决。
同时,姚明森主动找到黎金焕谈心,让他明白老师管他是出于善意和关怀。作为他的数学老师,姚明森在课堂提问、解题展示时,还会给予他更多的表现机会,通过一次次的鼓励和表扬,逐步引导他转变学习态度。学期结束时,黎金焕给姚明森写了一张心语卡,承认了自己此前的错误,向老师表达感谢,并作出继续努力学习的承诺。
心语卡,是姚明森探索农村孩子教育新路径的一次生动实践。他用“传纸条”和“说心里话”的方式组织教师、学生、家长等共同参与“老师,我想对您说”“老师想和你说”“家长心语”“同桌心语”“课堂心语”等活动,让教育走进学生的心灵深处,以心育心、以爱育爱、以情育人。
多年下来,姚明森办公桌抽屉里积攒了厚厚一叠心语卡。
“这段时间有您的教导,我感觉学数学轻松多了,谢谢您送给我的祝福,我也会变得更加优秀。”
“老师,考试前我没有温习功课,也没认真看书,骗了您,对不起!”
“我是李钦妮的家长,在这里提出钦妮对应用题还是不知道怎么办,希望老师费心一下。”
“亲爱的儿子,妈妈想告诉你,你现在读书是为了将来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被迫谋生。”
“亲爱的杨欣同学,你的普通话说得真好,你能教教我吗?”
……
记者随手翻阅这一张张心语卡,那饱蘸情感的话语,仿佛让人听到孩子们拔节成长的声音。
近10年来,姚明森以农村学生为主体的心语育人实践范例,获区内6个县市32所农村中小学1067名乡村教师应用实践,丰富了农村学校教育教学改革实践的理论。
“同学们,大家来想一想可以怎么表达你和老师的年龄关系呢?想好的请举手。”
“老师比我大34岁。”
“对,非常棒!大家掌声鼓励一下。”
……
9月12日,姚明森正在给四年级学生上数学课《用字母表示数》。从师生年龄差、种玉米的情境、中国共产党成立的周年数等实例出发,姚明森循循善诱,一节课下来,不仅学生掌握了表达数的方式,还生动践行了教育的根本问题“培养什么人、怎么培养人、为谁培养人”。
在教学实践上,姚明森善于启智润心。2023年,由他主持的《试创·合创·再创:乡村小学数学“三创”教学法的实践研究》获贵港市基础教育成果二等奖。今年5月,他主持的《乡村小学数学“再创造”的探究式教学实践研究》获广西教育科学“十四五”规划课题结题。
姚明森所带领的心语育人团队核心成员中,有1人获评为特级教师、广西教学名师,2人晋升正高级教师;团队成员在县(市)级以上各种培训活动中作专题讲座180多场,培训教师达4.63万多人(次)。